二喬語文隨筆: 古文導賞(7)：子產不毀鄉校

作者：左丘明

篇名：子產不毀鄉校

出處：錄自楊伯峻《春秋左傳注》〈襄公31年〉(中華書局，1981年)

【導賞】

執政者面對批評，應用何種態度應對呢？這是從古到今均有爭論的話題。二千五百年前，鄭國的執政子產認為應放任民眾批評，那麼社會的怨氣自會消取，子產的做法得到孔子的認同。這種精神，和現代文明主張言論自由的普世價值相符，成為傳統中國文化可貴的一環。

【原文】

鄭人游¹于鄉校²，以論執政。然明³謂子產曰：「毀鄉校何如？」子產曰：「何為？夫⁴人朝夕退而游焉，以議執政之善否。其所善者，吾則行之，其所惡者，吾則改之，是吾師也，若之何毀之？我聞忠善以損怨，不聞作威以防怨，豈不遽止⁵？然猶防川⁶，大決。所犯，傷人必多，吾不克⁷救也；不如小決使道；不如吾聞而藥之。」然明曰：「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事⁸也。小人實不才，若果行此，其鄭國實賴⁹之，豈唯二三臣¹⁰？」仲尼¹¹聞是語也，曰：「以是觀之，人謂子產不仁，吾不信也。」

【注釋】

1. 游：通「遊」，交往。

2. 鄉校：古代學校，亦是公共議事的地方。古代天子的學校稱「學」，諸侯稱「庠、序、校」，鄭國的稱「鄉校」。

3. 然明：鄭國大夫鬷蔑，字然明。

4. 夫：句首助詞，無義。粤音扶。

5. 豈不遽止：這句的字詞省略了多重意思，承上句的大意是難道用作威的方式就不能立刻制止民怨嗎。豈，難道。遽，立刻，粤音巨。

6. 防川：防止河流缺堤。川，河流。

7. 不克：不能。

8. 信事：確可信奉。

9. 賴：利。

10. 豈唯二三臣：豈獨對三幾個大臣有利。豈唯，豈獨。

11. 仲尼：孔子。

【語譯】

鄭國人在鄉校裏交往，來討論施政。然明對子產說：「毀掉鄉校，怎麼樣？」子產說：「為甚麼呢？人們早晚工作完了來到那裏交往，來議論施政的得失，他們稱善的，我繼續推行它；他們所討厭的，我將改正它，(他們)是我的老師，為甚麼要毀掉它？我聽聞治國要用忠信來減少民怨，沒聽過用作威作福來防民怨。難道作威作福就不能立刻制止(民怨)嗎？但好像防止洪水，大堤防崩潰，受傷害的人一定很多，我沒辦法挽救。不如打開一個小決口來疏導它，我聽聞可以醫治(施政的缺失)。」然明說：「蔑今天知道先生你確可事奉，小人實在沒有才能。如果這樣施政下去，這確實有利於鄭國，豈獨對我們二三位大臣有利呢！」孔子聽到這段話，說：「由此看來，有人說子產不仁，我不會相信。」

【簡短練習】

1. 解釋文章中的紅色字詞：

(1) 惡

(2) 猶

(3) 道

(4) 藥

(5) 以是

2. 語譯以下句子：

(1) 其所善者，吾則行之

(2) 若之何毀之

二喬工作室(中文教育)編輯部